我要如何向你开口呢?“喜欢”两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,落在纸上就洇开了夜色,我竟怕它托不起这一整颗心的重量。人们总说“喜欢”太浅,可他们没见过我把它反复摩挲,摩挲成一把钝刀,割不开也放不下的样子。
如果非要比喻,那大概该是山巅的白月光:看似皎洁,实则冷冽,照得人世间的尘埃都原形毕露。可你不一样,你出现以后,连尘埃都学会了发光。于是我便谎称,所有的跋涉都是为了与你邂逅,其实哪有什么“邂逅”,不过是我把每一次呼吸都偷偷修成了通往你的栈道。我假装在黄昏里散步,假装被流霞绊住脚步,假装自己只是偶然抬眼。我早就算好了暮色四合的时辰,算好了那片绚烂该在你睫毛下盛开成怎样的颜色;我早就在心里一遍遍预演,当柔软的霞光跌进你澄澈的眼眸,会不会溅起一捧小小的水声,像谁把一整片湖都悄悄拨乱。
可云朵不肯替我传信,它们一群群从头顶漂过去,白得无辜,白得事不关己。我伸手扯住一角,它们就碎成烟,只留给我一手潮湿的回声。于是我开始怀疑那些传言。谁说繁星注定坠不进黄昏?我偏要在这将亮未亮的缝隙里,为你下一场小小的星雨:让碎银子的光落在你的肩头,再顺着衣褶滑进掌心,像替我递出一封迟到却滚烫的简笺。
如果这样仍不够,我就把整座春天折叠起来,藏进胸口的暗袋。那里有一枚刚醒的芽,一只刚振翅的蝶,还有一条偷偷解冻的河,日夜唱着你的名字。等下一次风起,我就敞开衣襟,让整条河流奔向你,带着未说出口的欢喜,带着被花粉轻轻蜇痛的思念,带着我所有笨拙又炽热的秘密,一路浩浩荡荡地奔向你。到那时,你只需伸一伸手,就能接住整个春天,以及春天背后,那个因为爱你而迟迟不肯退场的人。